尼、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一部非常好的书,保尔精神曾激励着好几代人把自己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投身入人类最伟大的事业中去。
然而,我要写的不是书,因我的文化水平太低,别说是写书,就连最起码的记叙水平都没有;只可如同讲故事,述说一个人在童年里的几段小故事。
我要讲的这个人,是在“大炼钢铁”的时候出生的,家人给他取了个挺有时代感的名字:“钢”;因为“钢”在成长的过程中,尽管经历很多,可直到花甲之年了,却是碌碌无为,平淡无奇,一事无成,真可为:名“钢”而非真“钢”也!
虽说写不了书,但既然要讲故事,就得有个题目,那就以他的名字与现实而加个标题为《“钢”是怎样没有炼成的》吧!(首先说明:水平有限,题大内容浅,只想趁现在还没糊涂,记叙点回忆,就讲一个故事而已)
“钢”是一九五八年农历十月初四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里,父亲在市交通局职工学校工作,母亲是教员,他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和爷爷、奶奶、小姑、小叔及堂哥堂姐生活在一起,是一个非常融洽欢乐的大家庭。
“钢”的童年生活是温馨的,家族祥和、家庭和睦、家中氛围温暖和谐。因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爷爷奶奶都惯着他,爸爸妈妈都爱他,哥哥姐姐们都让着他,他也特享受着如此待遇。
当时他家的生活还是比较好的,爸爸妈妈的工资基本能维持日常生活,爷爷的工资一般不派以家用,都是爷爷自己支配,这样爷爷每月发工资都要带着“钢”先到饭店吃一顿,再到花鸟市场转一转,看有喜欢的花就买一盆让“钢”抱回家。
“钢”的爷爷解放前是在外国人开办的公司里做事(大概就是现在人所说的外企吧),解放后划成份时划的是职员。他的爷爷是个相当开明的人,对孩子们的教育方式绝对有独到之处,只要孩子自己觉得对,看准的路就自己去闯,主张顺其自然。抗战时期“钢”正在大家读书的伯伯为了抗日与同学一起离校参战,参加了国民党;两个正读中学的姑姑参加了共产党。当时都是为了抗日,对爷爷来讲只要是打小日本都是好孩子。
解放后伯伯随国民党去了台湾;因革命工作的需要两个很早就加入共产党的姑姑住在北京;叔叔在青岛海军军校里任教官;小姑姑则响应党的号召去了新疆搞建设去了。只有“钢”的父亲一直守在爷爷奶奶的身边。
“钢”的父亲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在外与世无争、与人友善;在家上尊敬父母、下痛爱子侄儿女;在内爱戴妻室,善良本分。“钢”的母亲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知识型开明女性,她的为人做事是绝对的无可挑剔。
“钢”的奶奶,是一个典型的不识字的小脚家庭妇女,然而,奶奶特会持家过日子,别看奶奶不识字,“钢”的名字还是奶奶给起的呢!奶奶说:“全国都在大炼钢铁,咱孩子在这个时候出生就叫‘钢’吧。”说真的,这名字的确挺有纪念意义的。
听说“钢”降生时刚落地,奶奶就用糖给他抹了抹嘴,意寓甜甜嘴,长大了嘴甜会说话。不过不知是奶奶抹糖的时间不对还是糖量有误,总之没有成效则也罢了,可这嘴不但没抹甜,反而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总是不对劲,有时真的让人哭笑不得,难以言状。
“钢”小时候非常聪明漂亮,长得干净利索挺招认喜欢的,整天无忧无虑的却时不时的给大人们制造点惊喜或无奈。例如:有次奶奶做菜,剥葱皮掐根时,根部带了点葱,奶奶舍得丢掉就随即咬了下来,老太太牙齿不好,吃起来在嘴里磨嚼磨嚼的。钢好奇的问奶奶吃的啥,奶奶正忙着做饭,顺口说:“吃个屁!”这下可了不得了,钢就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奶奶后面要屁吃,其实他心里非常明白奶奶说的屁是抓不到的,可就一个劲的要屁吃,给什麽也不要;还一边哭一边要,奶奶是又气又无可奈何,当时确实把奶奶气得不轻,却也真的拿这个孙子没办法。据说当时还有邻居问奶奶:“韩大娘,你孙子要吃啥呀,哭的哪个厉害劲儿,快拿给他吧。”奶奶能说啥哟!说他要屁吃抓不着?真的是好无奈也!
“钢”调皮捣蛋起来也挺让大人头痛的。就说吃早饭的时候吧,当他觉得饭菜不对口味的时候就躺在小饭桌上怎样劝也不下来,你想早晨的时间多紧张啊,父母急着吃饭上班,哥哥姐姐急着吃饭上学,那里有空和他磨叽?再说那饭桌,擦的再干净也是有油的,躺在上面那衣服能不脏吗?脏了不是还得费水费力费时间去洗吗?大人被缠的没法了,干脆给他几个钱让其爱吃啥买啥去,那时虽不能说时间就是金钱可也耽搁不起。
每年的夏天,母亲都要把棉鞋、棉帽拿出来晒一晒再收好,夏天的太阳烈,鞋帽晒的透。有一年的夏天,母亲把鞋帽拿到太阳底下晒,“钢”趁母亲不注意,戴着棉帽子,穿着棉鞋,光着身子就跳到海里去游泳了(他家当时住的小楼离海边很近,出门就是海)。这棉鞋棉帽被海水一泡就晒不干,洗也不好洗,母亲当时很生气,可什麽也没说,只是细心的用水清洗干净再凉晒。母亲就是这样的好脾气,从来不对孩子大喊大叫拳脚相加,特别在孩子做错事时,她不立刻指责,而是等事情平静下来再给孩子讲道理;她说孩子做事不知对错只凭兴趣,大人正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肯定没有轻重,孩子看到大人的脸色不对劲就已很惧怕了,在孩子害怕的时侯对其大呼小叫的只能加重他的恐惧,反而起不到教育的目的,只有等各自的心情都放松了再把事情的利弊给孩子讲明白,才能使其从中吸取教训。说实话,“钢”也太调皮了,幸好他没遇到粗暴的母亲,否则他要挨很多打的。不过他游泳的技术可是相当的好,据说有一年因为太调皮了,从他家的两层楼上摔了下来,把一只胳臂摔坏了都打石膏了,还硬是跳到海里用另一只胳臂从烟台山下一气游到东沙滩。
每年农历七月初七我们烟台人叫做“过七月七”,家家都用小麦白面粉卡小果,卡小果都有木制的模子,花样很多,小鱼、知了、石榴、喜桃、小篓---等等吧,把卡好的小果放到大锅里哄干,然后再用针线串起来分给每个孩子。有一年七月七“钢”把分得的小果用小手绢包起来不舍得吃,姐姐们就逗他问手绢里包的啥,他把小果藏到身后不慌不忙的说:“一包怪热的小石头”。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稚子长大,“钢”要上学了。他家住在烟台大马路庆安里,那里住的大多是富裕人家,周围有两个学校,一个是在天主教堂附近的十字街小学,一个是在张裕葡萄酒公司附近的养正小学(当时改名叫解放路小学),考虑到家居十字街小学近,也觉得他太小,还是就近上学方便,父母商量决定让他到十字街小学就读。可“钢”坚决不同意,非要上解放路小学读书。他觉得“解放路小学”名字好听,“十字街小学”名字不好听。其实他也不知道那里好,只是觉得他的小玩伴们都上解放路小学读书,他就不能到十字街小学去。父母只好按他的意思到解放路小学去报名。
“钢”说后来还是去了十字街小学,不知为什么,反正是在十字街读的小学,到底是怎回事他也闹不明白,只隐约记得好象爸爸妈妈讲是按片分配的。那时每个学校都把入学孩子的名字上榜公布,他说那时他还到解放路小学去看榜文来,自己说其实净瞎看,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还正儿八经和真个是的每张榜文都看,在拥挤的人空里翘脚昂脸到处找,也没看出个啥名堂。小孩子就是这样闹腾归闹腾一旦去了也就那麽地了。
当时在十字街小学附近有个地儿好象叫“道台衙门”,也不知是“道台守务”的,门前有两个大狮子,狮子嘴里都有个圆圆的石蛋蛋,“钢”说里面有几处碑,上面的碑文都有来历,只记得那时进去看的人都特有派头,也就是很有修养有气度的那种人。他也想进去看看,可看门的不让进,可能怕小孩子进去了损坏了文物吧。进不去就骑在狮子身上把手伸到狮子嘴里玩里面的石蛋蛋,真想把哪个石蛋蛋给抠出来,可任凭钢的小手在狮子的口中忙个不停,尽管他费尽九牛二虎一龙之力,累得大汗淋漓满脸通红,也没能抠出来。为此,他每天放学都要来此一搏可就是奈何不得,尽管他很不服气。
不过玩归玩,钢的学习还是挺用功的,成绩一直很优秀。他毕竟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孩子。然而,正当钢渐渐走上规道,逐步走入正规时,史无前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学校停课闹革命,大点的学生都参加红卫兵当小闯将,搞革命运动串联去了,象“钢”这样的小孩子是没人管的。“钢”又恢复到学前时自由自在的生活了,他整天无所事事,新中国电影院离他家近,那时电影院里放的电影都是革命战争故事片,很具有教育意义,看电影不用买票,只要去看就是积极接受教育,他每天吃饭就去看电影,回来嘴里还唱着歌,只要他一蹦一跳的伴随着“地道战嗨,地道战------”就知道是看的《地道战》电影,反正是他看啥片就唱那部电影的插曲回来,天天都是蹦蹦跳跳的没个正形,父母看着应该上学的儿子成天游手好闲的也没有个法子,只能由他去了。
“钢”有几个非常要好的小玩伴,他们玩的地方很多,东炮台(在航海学院那里)、英雄洞(烟台一中那儿的防空洞)、金沟寨等都是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东炮台那里当时是航海学校的打靶场,他们到那里是为了找子弹壳做小木枪用,那时看电影《小兵张嘎》,就喜欢上了嘎子用的小木枪,他们就想自己做一把。可东炮台那儿当时是禁严战备区,有士兵站岗不让随便进去,特别是象他们这些调皮捣蛋的小孩子更不能进;“钢”脑袋灵活,说不是来玩的,是来给同学传达学校指示的(炮校部队家属里也有学龄儿童,其中一个他们认识),站岗的战士说不能都进去,只能排一个人代表,其余人在外等候。因“钢”机灵,伙伴们就都推举他进去完成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因每次打靶后部队都要把子弹壳捡回去,要找到子弹壳是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钢”还真不负众望,不但找到了几颗子弹壳,而且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捡到一颗没响的完好子弹。好家伙,这可把小伙伴们高兴的不得了。这可是真家伙啊,他们考虑到这真家伙做小木枪是排不上用场的,干脆把它弄响了听个响再用它的壳,说干就干大家齐动员找来柴草点上火就把子弹头放到了火中;“钢”学电影里首长的样子命令伙伴们卧倒后快速的匍匐前进,大家都知道子弹的厉害,那敢怠慢,立马接受命令,快速卧倒,飞速匍匐离开。说是匍匐前进其实就是快速爬行,手脚并用爬的可快了。
子弹在火里经过加热很快就响了,他们听到真实子弹的响声哪个兴奋呀,这和看电影的感觉真的是不一样也!他们欢欣鼓舞手舞足蹈,开心极了(这些事情大人们那能知道啊!唉,天真无知的孩子啊,真的是让大人防不胜防哟!)
他们找到了响后的子弹壳和捡来的子弹壳放在一起就去找木头、钢管以及必备的工具。材料备齐就开始做小木枪。“钢”的手很巧做的小木枪象及了,先把子弹壳的尖部磨透、再同备好的钢管一起装在木制的手枪模型上,用硬铁丝做可拉动的扳机、挂上皮筋,在弹壳里装上火药后再把砂子装在钢管里,拉动硬铁丝做的枪机、利用皮筋的弹力把钢管里的砂子打出去,砂子砸到弹壳里的火药,两者相撞枪就响了。虽然打不很远,他们也挺高兴的,那种成功后的喜悦难以言表,个个满是汗灰的脸上掛着童真的灿烂。
那时有句口号“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英雄洞就是在哪个时候挖的防空洞。英雄洞就在烟台一中哪儿,主要是为一中的老师学生准备的,防空洞很大,里面什麽都有,厨房、卫生间、储水池、通天洞,那里的房间象个旅馆。特别是哪个通天洞,是往上走一直到山顶,为通气和疏散用。修建英雄洞主要是为落实“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战略方针,是为战备建设的。“钢”他们到那里是为了捉迷藏,小孩子不上学就知道玩,那里好玩就出现在那里。
在哪个年代里也有残酷的现象,人的精神一旦崩溃,往往会想不开,就会选择轻生,有上吊的、自杀的、跳海的---偏僻清静的英雄洞附近往往会成为轻生者首选的归宿。然而,这些事情的发生却给“钢”幼小的心灵带来了说不清的创伤。
只听大人讲这是“阶级斗争”,但他弄不懂“阶级斗争”是什麽意思。只记得有一次在英雄洞哪儿玩时,他要小便,觉得大小便不能随地儿解决,就去找便所;英雄洞的旁边有一座简陋的房子,他看见一个男人低着头走了过去,象是在散步的样子,可是当“钢”找到便所小便回来的时候,再经过那里却看到一幕惊人的场面,此人上吊自杀了;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中的一名优秀的教师,为啥想不开要自杀,“钢”不知道,对他来讲这事至今仍是个迷。
那日当他下山回来时,他又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海岸上漂浮着一具男人的尸体,很多人再看,并说者什么;他不知道这人为何要自杀,他也不想知道,在外面跑了一天太累了,就直接回家了,吃晚饭后早早就休息了。
可半夜的时候又被对面文工团家属楼的吵杂声惊醒了,一个女人自杀了;据说是文工团的台柱子,因她经常出去演出,家庭生活很简单,很少做饭;一把生锈的菜刀割了自己的脖子,血喷的到处都是。此人为何要轻生,大人们不想让小孩子知道的太多,所以谈论这种事情时人们都是回避孩子讲的。“钢”只记得是用很糟烂的木板钉了口棺材抬出去的,也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
那个时候,全国上下都在闹革命,文化革命涉及的面很广,不但涉及到人民百姓,也涉及到公检法。那时烟台公安局是军管会直属,部队接管公检法,站岗的都是部队的战士,公检法门前贴着很多大字报,当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期大字报都要保留三天。
有一天“钢”经过公检法门前时,看见门前贴的大字报很厚,还有一帮人在打架;公安局的大门被摘下来丢在地上,一块棺材天(棺材盖)放在了大门上,据说是一派贴的大字报刚贴一天,另一派就又贴上了,这就违背了保留三天的规定,两帮造反派就打起来了。军管会出来劝架,不劝还好一劝则打的更凶了,说军队军管不公正有偏心,但又不敢针对军队,就对军队站岗的战士发动了殴打,造反派先把战士的军帽挣下来戴在自己头上,说这个战士不配戴红五星的帽子,他才有资格戴,因他是真理的代表。“钢”看了会儿,也看不出个啥名堂,就到十字街教堂去了。
十字街教堂在中国烟台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钢”虽然不知道教堂是啥地儿,也听不懂传教士讲的意思内容,只感觉那里面的音乐很柔和好听,唱的歌也非常温和令人陶醉,到那里的人看起来都很绅士,觉得是个清净的地方。然而,这块“钢”觉得是净土的地儿也没幸免,不知怎么了也受到了冲击。他刚到教堂门口就看到红卫兵小将闯进教堂,把里面的书都搬了出来说是大毒草要拉出来烧毁,十字街教堂的书很多也很大,有的看起来有六、七岁孩子那么高,只记得传教士讲经时是把书创立着用教鞭指着书上的字儿讲。“钢”不知这书怎就沾上毒了,只记得那天教堂的书不停气的烧了一天一夜,就连教堂旁边的沥青马路都被火烧燃了。后来教堂就被封闭了,周围的遗留都拆除了只有教堂没拆(所幸十字街教堂虽书已毁教堂仍存,现在是中国烟台红十字协会驻地)。
“钢”是个不甘寂寞的孩子,他会自己寻找乐处。金沟寨又成了他自得自乐的好地儿,他每天都到那里去赶海。在海里他可捉鱼摸蟹随心所欲,海中畅游,大海给他欢乐,海里鱼虾蟹蛎给他收获的喜悦,他熟识大海就如同熟知自己,就象苏小明唱的歌一样:“大海呀大海------”,的确如此,大海是他生长的地方,海给他欢乐,予他享受,让他舒畅。
“钢”爱海,如同爱他的生命。他爱大海的宽广、浩瀚、辽阔;他爱聆听海浪拍打海岸的悦响,他与海有常人难以理解的情缘。“钢”的游泳水平非常好,捉鱼摸蟹的技术特别高,他熟悉海、熟知潮、懂得水性,这于他整日泡在海里是分不开的。
他家离海岸非常近,只有一条马路相隔,马路南边是他家,马路北边就是大海。“钢”说涨大潮时,海水会把他家的院子冲刷的非常干净。
“钢”有个非常喜欢他的大姨,每个周末都要来他家玩;大姨俩口子都是非常好的人,是“钢”他们家的至交挚友;更是在“钢”全家患难下乡时,尽心尽力帮助过他们的真心朋友,是真情相交的真朋友。大姨非常喜欢吃海鲜,她更喜欢“钢”把刚抓上的蟹子放在煤球炉子上烧烤着吃。“钢”说至今他还特清楚的记得哪个时候,母亲和大姨坐在院子里聊天,旁边放个煤球炉子;他就下海去抓蟹子,他抓蟹有技巧,抓的很快,抓到蟹子就飞快的跑回家,把蟹子放在炉子上就再往海里跑,等到他再抓回来时,炉子上的那只蟹子就熟了,大姨基本上是吃了这只那只就抓回来了。那时海水很清澈,海鲜绝对无污染,那时的炉子烤蟹子绝对是纯天然的烧烤。他特别爱看大姨吃蟹时那兴高采烈的笑容,更爱听大人们对他抓蟹本领的夸张。其实他不只是在大姨来家才去抓蟹子的,而是每天都要去赶海,他熟知海潮如家常便饭,退潮涨潮时间他掌握的倍儿清。他说那时赶海不是为了抓蟹虾吃,就是喜欢把身心都与大海贴近,只有面对大海才会感到快乐,只有身处海中才感自身的存在。在海中他可与大海溶为一体,可随心所欲的畅游,可肆无忌惮毫不掩饰的发泄心中的不快。憋足一口气,一个猛儿扎进大海,不露头脸的在深海游一段,再猛窜上海面,展体畅游到尽兴,就会把烦恼丢到九宵云外。
他与大海真的是难舍难分,有难解之缘。“钢”说他们庆安里和广仁路解放前住的都是有钱的人家,解放后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把一些东西物件丢到大海里去了。有一次赶海他在海里摸到两块大头洋被母亲交到派出所了;还在海里捡到一颗手榴弹也交到海宾路武装部了。记得有次他刚下到海里就被什麽割了脚,摸出来一看是把七星剑,把他气的火冒三丈,用石头砸断丢到海里了。
“钢”说他们住的那地儿的人不但穿戴十分讲究,为人处事也很得体文明。大人的穿戴就不说了,他记忆最深刻的是教堂传教士的女儿,小女孩儿不但长得聪明伶俐干净利落,说话办事也像个小大人似的温文尔雅、温和文明、彬彬有礼。他们是同学,可不知为什么“钢”却不喜欢她。他却喜欢同桌,一个拉煤车的女儿,尽管这女孩儿即不知收拾打扮,而且说话粗声大嗓的。
他记得当时传教士的女儿从不愿与同学说话,独来独往不合群,走路紧贴墙边,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谁似的。而拉煤车的女儿非常会团结同学,大大咧咧的非常豪爽,加上又与她同桌,所以也说不上为什么。很多事情是难以用语言表述清楚,只是存在于浅意识里,模糊不清的心里反应吧。
如果说海是他生活的全部,这也有点夸张了。孩子嘛,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多了去了。就说烟台山吧,因四面环水、地理位置好,就当时的战备形势的需要,那时在那里建立了军事基地。有军人站岗,不能随便进去的。然而烟台山就在他的家门口,每天出门最先映入眼帘就是烟台山。更主要的是那里面有个军队训练的打靶场。“钢”总想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靶场上是否能捡到他们需要的弹壳;最后绞尽脑际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要随他老师进去。当时他的班主任尤老师是个军人家属,她丈夫是军事基地的军官,就住在烟台山里面。当尤老师有天买煤往家里拉时,“钢”和伙伴们就特别主动的帮老师推煤车,就这样他们很顺利的进去了。看看也没啥好看的,靶场上也没有他们的所求,就再也不去思想了。小孩子就是这样,一旦好奇心起,不达目的不罢休。见了,解了,也就过去了。
玩对孩子来说就是个活儿,没有一定的规律,想入非非的想起一处是一处,特别是男孩子调皮捣蛋是家常便饭;“钢”就是属于调皮好动的孩子,他一时也闲不住。他最爱爬墙头,并且特别灵敏,走在墙上面身轻如燕如同走平道;就是平常走在马路上也是连蹦带跳的不会老实了。别看他表面上正天没心没肺的,其实他特懂人情世故。“钢”说当时他远离传教士的女儿接近拉煤车的女儿,就是在浅意识里隐约觉得传教士的女孩出身不好,跟她不能走近;拉煤车的女孩出身好,走的近了应该没问题;具体为何他有这样的意识,其实他自己也模糊不清、闹不明白。他虽然小不懂得形势,可是能通过自己所见到的和所经过的事情中领悟出应怎样顺应社会。
就当时他看到海滨中学那幢小洋楼起火,在他幼小心灵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那是幢非常美观漂亮的小洋楼,记不清是哪个国家商人所建。文化大革命一开始是一个红卫兵组织的总部设在那里,后来又一个红卫兵组织也看好了这幢小洋楼,不知道怎的两派就打起来了,楼里面的东西都被砸的稀巴烂丢到外面去了,更不知怎的那夜小楼起火了,起火原因至今他也没弄明白。只记得那火烧的很大很猛,整整烧了一个晚上,最后小楼化为灰尘不见了,残壁碎瓦乱片惨不忍睹,让人痛舍心寒。他不明白好好的楼房为何要烧了它,不明白人与人之间为何就不能和平相处?(现在在海滨中学小楼的原址建了个广场,就是海岸路广场。)他不爱多费脑想这样的大事,在他当时的思维里,这样的大事与他一个小孩子不相干,也不能闹明白的。他当时关心的事情,自己现在想想都觉得非常的幼稚可笑;他的一条非常喜欢的腰带被一个比他大点的一个男孩子给抢去了,那条腰带不是花钱买的,是他当医生的姜叔给的一根打吊瓶用后的输液管做的,他把输液管两头做了个挂钩,只要围在腰上一挂就成,主要是有弹力便于活动,虽不值钱可是他喜欢;可抢他腰带的孩子比他大,他奈何不得,只有干生气的份儿。
后来学校复课了,他又背起书包重新上学了。刚开学时学校基本不上课,好象是说课本有问题,说有的课文有毒是毒草,不能向小孩子灌输。象“房前屋后种瓜种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种类型的课文,都属于资产阶级的东西,是毒害青少年的大毒草,没有政治意义要改动;具体怎样改动老师也不知道,只记得老师叫大家翻开书,然后再把有毒的课文用白纸糊起来,具体封糊了几课现在也记不清了。老师也不讲课,可能是怕讲错了吧,大部分时间是学唱革命歌曲和学习老三篇(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
复学后虽然学习不是很紧张,却也挺正规,如果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过下去也是挺不错的,可很多事情是不能随着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就在“钢”上学生活有了节奏时,命运又和这个无知的孩子开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大玩笑。随着文化大革命运动的逐步深入,根据“备战、备荒、准备打仗”的方针政策,开展了一场史无前列的肃反运动。“钢”的父亲稀里糊涂也闹不清楚为什么就被划分到了黑五类里了。最后的结局是全家遣返到乡下接受劳动改造,“钢”就顺理成章的跟随家人去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农村。
“钢”的青年时期是在农村渡过的,这段时期是他成长中的要点,因我对各种农具名称的文字难以确定,就只好讲了他童年的故事;等以后有机会到农村去请教智者,落实好后,有可能我会接着讲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