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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祭您和我们都以为,您能活到80岁

年12月20日,0点38分,猝不及防的,我一度健朗的爷爷,您永远离开了,来不及留下一句话。今日,距离您离开7日,我还是不能相信。因为,您自己以为,我们也以为,您能活到80岁。

12月19日周一,9点左右,打电话给爸爸未接。后回电话,我问爸爸你在哪里,怎么不接电话?爸说没在哪,我立马发觉不对,医院,你爷爷晕倒了。我哽咽,爸说没事,你爷爷醒过来了,暂时没事了。

遂安心,睡去。次日,被电话惊醒,心一紧。妈妈开口:你快回来!我什么也没问,我听出了鼻音。慌乱穿衣打车,我知道,爷爷走了。2年前,同样的语气,同样的你快回来,什么也没说。我从烟台往家里赶,打上车呼吸不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回去了也不会有人答应我的一声——姥爷。这次,市区到家一个小时的路程,插上翅膀回去,也没人应我一声——爷爷!

我此生最漫长的一个小时,心急烧成焦炭、眼泪流成江河,难以接受,不是抢救过来了吗?怎么就走了!爷爷,您不是一直是个生龙活虎,耿直健朗的老顽童嘛?!怎么就在我离家仅仅一天后,就与我阴阳相隔了呢?

突然忆起,周日离家后,买到破洞的毛衣、换毛衣的路上被划破手指涌出血,下公交车被别人狠狠踩了一脚,整个周日到周一,一切蹊跷密集发生,这是在告诉我您的离开吗?我狠狠掐自己,为什么后知后觉!

至村口,狂奔至家巷口,遇到被搀着的奶奶,见我大哭:笑笑,你爷爷走了!我用力抱紧奶奶,眼泪翻涌,立马被人拉开:快去看你爷爷吧,别惹你奶奶哭。我继续狂奔,见到了爷爷,只是再也不是那个整天笑呵呵的老人,而是静静躺在冰冷地上的遗体。

扑通跪下,磕头,眼泪簌簌下,大姑在旁边哀号:笑笑你叫爷爷啊,你在不叫就永远没机会叫了。我开口,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是感觉到无尽的泪。

大姑一直喊着、叫着、哭着,捶胸顿足,试图跪着扑向爷爷,我拉着她,克制着哭喊的情绪,抱着大姑,以免她伤到自己,她已近崩溃状态,我不敢松开她。她求我,说就摸一下爷爷的手,我不忍就松开了,她摸了一下,瞬间爆发,哭喊着你爷爷手冰凉冰凉、冰凉冰凉的!刚想再拉她,她挣开我又去摸手,趴在地上不起来,不停在地上撞来撞去,我跟二妈将她拉起,不停安慰她拍她的背,大姑就这样一会大哭又清醒一小会儿。我与表弟陈鑫交替看着她,倒水哄着她喝下去,以防脱水,但免不了大哭昏厥,随时准备掐人中。

当鑫弟看着大姑,我片刻能坐着看着爷爷时,会幻想,下一秒爷爷就醒过来了,但大姑嘴里不住地手冰凉冰凉的将我拉回现实。我不停心里念叨,爷爷,我周六刚跟奶奶说单位的体检我没必要去,我要要带您去体检,您怎么不等我呢?您怎么就走了呢,您身体一直很好的,从没卧病啊?怎么不等我带您体检呢?不停自责,不停后悔,却不敢跟任何人再提我曾打算带您去体检的事情,特别是奶奶。我怎么就没早点提出带您体检呢,或许去了您就不会走了呢?

陆陆续续从眼睛肿胀的爸爸和二爸口中得知,爷爷去世于突发的心肌梗塞,从发病到去世四个小时,中间抢救过两次,第一次清醒了,第二次抢救了一个多小时。

大姑不停捶打自己,我爸的命被我们给扔了啊,我们什么都没做,医院,就这么一会就走了,我爸的一条命就这样被我们扔了啊!我和鑫弟来回照看奶奶和大姑,防止她们哭的太厉害昏过去。爸爸二爸要处理各种事情,妈妈二妈得负责饭菜,志坤志鹏弟弟和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不停看着大姑陪她哭。

次日,爸爸有个孔隙坐在我旁边时,我崩了一天的神经瞬间塌了,叫了一声:爸!喊着我周六才跟爷爷说带他体检,他不等我!不等我!他怎么不等我!嚎啕大哭,爸爸紧紧抱着我,一起泣不成声。

大姑被我们劝着离开灵前去吃饭,奶奶大姑不在旁边,鑫弟对着大舅二舅哭着喊,我姥姥和我妈在我不敢哭,我不敢!我怎么办!我以后怎么跟我弟弟说啊!我醒悟,一家人心照不宣,没有告诉远在黑龙江佳木斯当兵的凯弟,距离他休假回家探亲只有一个月了。

我不停上香烧纸钱,不停在心里念,有什么用呢?掰开爷爷生前最爱的苹果和甜食,有什么用呢?爷爷他吃不到了。妈妈二妈不时端来饭到灵前,有什么用呢?饭菜也到不了爷爷肚子里了。

送殡,妈妈二妈只能到巷口,哭的我没力气扶起她们。我还得从爷爷到河边,这段路是最后了,我抑制不住就开始哭喊,爷爷爷爷叫不停,直到叫不出,哭的将自己噎住。最后,叩首,转身,习俗要求回头回家便不能哭,大姑说不行她还没哭够,而我,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个十年,两个十年,好几个十年都过去了,爷爷今年74岁,离80岁就剩6年,爷爷和我们都以为,这六年也就一晃眼一起就度过了。上帝,你怎么能现在带走爷爷呢?爷爷他没享受到我们侍奉在床的孝悌,怎么就走了!爷爷突然地离世,给一家人带来巨大的打击,说好的80岁呢!

这突然地离世,就如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剜着我们的心,后悔自责。小时候,我最怕看到路上披着白衣的一行人,每每看到就害怕的躲开,也怕见棺材,也怕看失去的人,从来避之唯恐不及。长大后,当看着至亲的人躺在冰冷的地上,不怕白衣、不怕遗体、不怕白骨,也不怕棺材,只怕至亲回不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这句话从前我并不懂,此时戳的我痛不欲生。我怎样去接受这现实?爷爷,您这一辈子风风火火、火急火燎,从来慷慨助人却从不麻烦别人,怎么连离开,也是一样呢?到了能颐养千年的时候,您怎么就着急走了?

《西游记》还会不停播放,抗日、打鬼子的电视剧还会不停出,这些您百看不厌的剧集您不看了吗?院子里的菜、代步的三轮车、送水的水桶,您不要了吗?回忆太多,了解太多,家里其他人不敢吃的山楂,只有爷爷和我一次能吃一大把,我做的蔓越莓饼干爷爷不舍得吃~~~

所有人都在劝慰家人,爷爷走的安详,没有在病床上受罪,幸福的走了。只能这样宽慰自己,可是我接受不了。猝不及防、天崩地裂无法容纳我的情绪,我后悔啊,您就等我带您去体检不行吗?您不是老问我考没考上老师嘛,您等明年8月,我就能告诉您结果了啊!

心之何如,有如万丈迷津,遥亘千里,其中并无舟子可以渡人,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我自知他人渡不了我,于是,我写下这些字,试图开始自渡。

爷爷,再见~来世,请让我再成为您的长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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